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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公输 (第1/14页)
红袖馆在立秋那天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,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,衣着古怪地现身一楼大堂。 那男人安静地坐着,身边的小女孩却不安分地东张西望,透着十足的古灵精怪。 风韵犹存的老鸨堆着满脸的笑上前招呼,那个男人却只温和地吐出一句:“我们找花魁‘夜倾城’。” 满馆好奇打量的姑娘们纷纷摇头,美人扇下的美人脸笑得暧昧惋惜。 “皮相倒生得极好,可惜是个盲人。” 红袖双魁 (一) 影儿对师父身上挂着的那个青竹筒眼馋了很久,那里面装着世上最好喝的酒。她央着师父给她喝一口,却总是被拒绝。 公输阙笑得温和:“一口也不可以,我怕你一醉不醒。” 这酒唤作“拈花”,掺满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,公输阙随身带着,不知什么时候就喝上一口,竹筒里的酒却从不见少。 每做完一笔生意,除了定好的酬金外,他总会有意外的收获。 各种各样的眼泪,欢喜的,悲伤的,遗憾的,追忆的……滴入竹筒里,散发出浓烈的酒香。世间的悲欢离合,众生万象,便汇作了那一壶醇酒,在竹筒里摇曳着醉人的芬芳。 公输阙收取的酬金并不固定,最多收过万两黄金,最少也只取过一枚铜板。 付万两黄金的是金云城城主的儿子,他的未婚妻在成亲前一天离奇死亡,他悲恸欲绝,想要再见她一面。 公输阙拿出招念铃让他摇了摇,铃声大响。公输阙沉吟不语,在场中人的记忆力藏着事情真相,虽然他找人掩盖过,但还是留下了痕迹,看来她的死另有隐情。 果然,当影儿唱出“伶仃谣”时,“往生香”的缭绕烟雾中,金云城主如遭雷击,萎靡倒地。他脑海中的记忆浮现,编织成一幅画面成现在众人眼前。 那女子竟是被爱人的父亲,金云城德高望重的城主醉酒后调戏不成,愤而杀死的! 混乱复杂的画面,影儿看得一知半解,公输阙却捂住了她的眼睛:“小孩子看这些做什么?”一拂袖让她昏睡在了怀中。 影儿醒来时,只知道那个谦逊有礼的少城主在房中自尽了,老城主抱着儿子的尸体,悔恨不已。 离开的时候,影儿在前方提着灯,好奇地问道:“师父,为什么那个哥哥要自尽呢?是像书里说的要和那个姐姐殉情吗?” 话刚落音,头上便被狠敲了一下:“小孩子家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。” 付一文钱的是个年轻乞妇,她痛哭流涕地跑到公输阙面前,求他让她能再看一眼她早逝的孩子。公输阙叹了口气,自她前面的破碗里取了一文钱。 影儿至今也忘不了他们母子相会的情景,母亲的记忆里,那个面黄肌瘦的男童奄奄一息,却还在眼泪汪汪地叫“娘亲”。 那个年轻乞妇哭得撕心裂肺:“儿啊,是娘亲对不起你,你好生去吧,投个好人家,下辈子不要再挨饿受冻了……” 她本是富贵人家的千金,不顾家里反对招进了一个夫婿。她本以为那是她一生的良人,却没想到那俊秀书生是人面兽心,逼死她爹娘,夺她家产,将她赶出家门,那时她已怀了他的孩子啊…… 走的时候影儿眼睛红红的,提着灯更咽道:“师父你真小气,人家都那么可怜了,你还收她钱。” 话还没说完,头上又挨了一下:“小孩子知道什么?” 影儿捂着头大怒:“师父你不要老是敲我,会长不高的。” 公输阙漫不经心地走在后面:“长不高明明是因为你自己挑食,还敢怪师父。” 影儿一时气结,提着“结忆灯”远远地将公输阙甩在后面。 身后的那袭墨衣依旧笑得温和,无波的眼眸却似乎黯了黯。 他们的生意也有没做成的时候。 南疆大山里的一个苗女,想再看一眼她的丈夫。 三年前他与她在大山里定情,离开时他说会回来娶她。她苦苦等了三年,却等来了他因病逝世的消息。肝肠寸断的她,在抹去眼泪后毅然做了一个决定,还是要嫁给他! 她以南疆盛重的礼数,完成了一个人的婚礼,从此以“未亡人”自居。 但她却没有摇响招念铃,一点儿声音也没有。 公输阙安慰她:“你的夫君只怕早已去投胎了。” 那个眉眼坚毅的苗女,泪流满面,却又含着欣慰的笑容。 她在如水的月光下向他们挥手道别,月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,影儿忽然有些伤感,她可能要在大山里,一个人一辈子守着一轮月。 公输阙却在心中幽幽一叹。 招念铃之所以摇不响,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去投胎了,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!记忆神秘莫测,公输阙至今不能洞悉玄机,只知道,只有在人死去之后,有关于他的记忆才能在他人脑海中被提取出。人死灯灭,所作所为盖棺论定,再无更改干扰的可能,唯有如此,他人记忆里,他留下的那些痕迹才无法被更改,才能被顺利提取出来。如果他还活着,一切尚有转机,能提取记忆的招念铃无力更改未来,自然招不出他的念。 负心的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