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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伞晾在阳台。 雨停了,风却更猛烈,伞面迎风鼓起,倒在栏板下。 李深捡起了伞,听见陈家阳台传来马琳的声音:“乌夏回来了?” “嗯,我回来了。”陈乌夏的话飘了出来。 马琳问:“冷不冷?” “不冷。” “先去洗个热水澡吧。” “好的,伯娘。” 楼上安静了。 照理说,陈立洲天天在光荣榜上嬉皮笑脸,他的妹妹再不济也有中上成绩。然而,陈乌夏是一个只知道使蛮劲的学生。李深不知道她今晚记住了多少单词,反正他看几眼全记下了。 李深在网络围棋里选了一个叫“长衫先生”的人作为对手。 于骊拨着橘皮,问:“深仔,你什么时候放寒假?” “下个星期。”李深这边是白棋,黑棋走的定式。他喜欢拆解定式。 “我和你爸计划年前出去滑雪,怎么样?”没等到儿子的回答,于骊问:“或者,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?” “妈,我不去了。”李深心不在焉。 “为什么不去?” “不想走。” 李旭彬发现,儿子近来懒得出门。“劳逸结合,出去看看风景赏赏花,多好。” 李深盯着棋局,没有抬头,喊了一声:“爸。” “算了算了,不想去就算了。”于骊扬扬旅游宣传单:“旭彬同志,选个地点,我们过一场中年蜜月。” “老夫老妻了,过什么蜜月。”李旭彬面色淡淡。 于骊拍他一下:“凶什么呀,冷空气降落你脸上了?” 李旭彬缓了表情,陪她选择景点。 游戏结束,胜局是必然的结果。李深咬了一口砂糖橘。 太甜,腻牙。他丢掉了。 “深仔。”于骊指指时钟:“你该睡觉了,明天要考试吧。” 李深说:“英语没什么难度。”至少不会像谁一样,连夜背单词。 李旭彬提醒儿子:“忘了爸跟你讲过的话?骄兵必败。别沉迷游戏。” 李深点头:“爸、妈,我回房了。” 直到临睡前,于骊才和丈夫说:“楼上的陈立洲,爱好五花八门,初中还翘课去网吧打网游,被老陈抓回来的时候,几幢楼的人在这儿看,都以为他家儿子没出息了,结果还不是一路绿灯。难得深仔能有个爱好,你担心什么?” “是围棋吧?”李旭彬说,“人脑斗不过ai。深仔一心求胜,怕就怕他去玩人机大战,要是在ai面前败下阵来,围棋又变成他的禁忌项目了。” 老师们常对李旭彬说:“你的孩子天赋惊人啊。” 李旭彬不置可否,他不刻意挖掘李深的天赋,更多的是从道德层面约束儿子。谢天谢地,李深没有走上歪路。但是隐忧仍在。 于骊辩驳说:“好胜心强也是好事。” “好性心强,那叫上进。好胜心太强是傲慢。”李旭彬搂过妻子:“你想想,深仔放弃过多少曾经的爱好。我们李家家训是迎难而上,偏偏深仔是例外。” “深仔自有分寸。” “嗯,我知道。” ---- 在校外,陈乌夏和李深稍稍比之前多了几句交谈。 就几句而已。 那个夜晚的暴雨冲开了某些不可名状的东西。陈乌夏听女同学们讨论他出众的容貌和才华。然而,李深又岂止这些。他是遥不可及的光。 寒假,冷空气南下。陈乌夏买了件长长的羽绒服,回来遇上李深。她开口说:“下楼啊。” 李深:“嗯。” 她和他擦肩而过。 他忽然停下了,“陈乌夏。” “嗯?” “期末考试怎么样?” 他没来由的一句正中要害。她顿了几秒才说:“就……还好。” “寒假作业做了多少?” “三分之一吧。”一问一答像是老师和学生。 “下学期可以前进几个名次?” 这问题就强人所难了。“不退步就行了……”大伯和堂哥已经对她没有要求了。比起关心,李深的眼神更像是打击。“我上去了。”陈乌夏攥紧袋子,匆匆走了。 之后好几天,她远远看到他就逃。 大年初一,冷空气也逃跑了,气温升到了二十四五。暖阳下,陈立洲穿一件长袖单衣,大剌剌坐在栏杆上晾腊肉。 陈乌夏比他慌张,上前扶住他的手:“哥,你小心啊。” “哥没事。” 很是巧,李深也出来晾腊肉,而且就是陈家的拜年礼。 陈立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