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居_十九(下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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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十九(下) (第1/6页)

    这时,隔着一面玻璃窗,她赫然看见葛玥的脸,不动,也没有表情。雕塑似的。冯茜茜“呀”的一声,顾昕也发现了。他站起来,飞快地往门外走去。脚在旁边绊了一下,差点摔跤。葛玥还是不动。很快,顾昕迎上她,去抓她的手,她甩开了。他又去抓,她再次甩开。冯茜茜望着窗外的两人,像电影中的某个片段,纠缠、冲突、克制。她听不清他们说什么,忽见葛玥扬起手机,重重地砸向自己的肚子,一遍遍地。冯茜茜惊得站起来。顾昕牢牢抓住她的手。她拼命挣扎,拿脚踢他。路过的人都朝他们看。她嘴里叫嚷着,虽然听不清,但冯茜茜还是能从她的口形看出来——她说的是“离婚”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冯晓琴与冯大年也在严肃地谈话中。就在“不晚”。充斥着油烟味的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间,冯晓琴问弟弟:“有没有看见伯伯家玻璃柜里的那个小金龟?”冯大年说“没有”。她让他再回忆一下,“或者,你觉得好玩,拿起来观赏,结果忘记放回去了?”她竭力控制着语气,但冯大年还是察觉了,“姐你什么意思?”她说:“没什么意思,就顺便问一声。没看见就算了。”她已经后悔了,想打住,但冯大年犟犟地说了下去:“姐,你怀疑我偷东西?”她摇头,“不是——”他说:“那么大个玩意儿,口袋里也装不下,我就算要偷也不偷那个。再说也不是真金,就龟壳上镀了一层。”她看向他:“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吗?”他一怔,有些卡壳:“——瞄过一眼。”不待冯晓琴说话,声音已飙高八度,“姐你什么意思,审犯人啊?”冯晓琴停顿一下,没忍住:“你又不是没被审过。”冯大年霍地站起,激动得口齿不清:“那、那事不是说不提了吗?”冯晓琴叹口气,问他:“打‘王者’充的那几千块钱,哪来的?”他又是一怔,“你动我手机?”她道:“上礼拜带小老虎去吃牛排,还给他买了新款三叶草球鞋,钱哪来的?”他一拍桌子,愈发地语无伦次:“我又不是——我是给你儿子买东西哎——”冯晓琴指着床头柜锁着的那个抽屉,对他道:“打开。”他没动。她作势要走,“我去问大明拿榔头。”他拦住她。她提高音量,又说一遍:“打开!”他停了几秒,掏出钥匙开了抽屉——全是钞票,也未整理,就那样乱七八糟地堆着。粗粗估算,应该有两三万。

    “我跟你说的话,你全忘了,对吧?”

    冯晓琴听到自己有些发涩的声音。下午,她在顾士宏房间门口听他们父女俩聊天,说起那只金龟,是顾士宏六十岁生日时,顾清俞送的。一直摆在柜子上,不知怎的竟失踪了。“摆了几年了,没动过,变戏法一样,”他把疑惑说给女儿听,“我想来想去,最近也没别人来过家里,除了——”顾清俞道:“没证据的事,不好说的。”顾士宏道:“我是不会说,连小冯也没提,就跟你说说。”顾清俞劝他去装两个摄像头,“客厅一只,卧室一只。哑巴亏只好吃一趟,下次捉牢,就报警。”顾士宏叹道:“想想也不像,小朋友看上去蛮老实。”顾清俞道:“坏人脸上也不会写字。反正我们的宗旨是,不轻易怀疑人,真的有证据了,也不要客气。”——那瞬,冯晓琴忽然想起顾磊去世那日,也是这样,房内房外,听壁脚惹出的祸。“我们的宗旨是——”连讲话的口气也一样。恍如隔世般。内容不同,意思却是相近。尤其看问题的态度,剥皮拆骨后留下的那个核,那才是顶要紧的。当初那番话,后来静下心再想,似乎也不至于让她气成那样。倒搭上顾磊一条命。翻来覆去日想夜想,便是那日的情形,一幕幕,脑海里回放,哪里慢一拍,哪里忍一忍,哪里一笑了之,或许便不会有后面的事。这座城市待得久了,思路也渐渐搭上,像轨道工扳手一扳,两条并作一条。说错也错,说对也对,有些事也着实是说不清的。真正的做人的道理,便是夹在那些说不清理不尽的缝隙里。无可无不可,那些灰色地带,才是一言难尽的人生。一会儿还是隔着老远,再一会儿,竟又是过犹不及了。一眨眼工夫。想想也是,过日子哪是一两句话便能概括的。总是要试过无数遍,才渐渐悟出些意思来。

    冯大年夺路而出。“砰!”门重重关上。冯晓琴怔了几秒,随即跟过去。展翔从外面进来,两个男人险些撞上。展翔“哎”的一声。冯大年也不打招呼,径直奔了出去。冯晓琴后面跟着,展翔逗她:“弟弟被你气哭了。”冯晓琴板着脸道:“让开。”展翔手臂一挥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但人转瞬已奔得远了。冯晓琴只得停下。展翔又道:“弟弟老实,不好欺负他的。”她朝他看,“老板半夜里过来,有啥事?”他看表,“才九点多,不算半夜。”她道:“爷叔今天不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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