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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 听讼(下) (第2/2页)
,是人血。” “依你所验,死者殁于何时?” “昨日申时捞起来的,小的在殓房里验尸是酉初,看尸体的情形,估摸死了有七八个时辰。” 知县听完仵作的详述,一拍惊堂木,对荷姐道:“犯妇,死者夜半与你幽会,你因他不愿纳你为妾、迎入家门,故而灌醉他后将他捅死,抛尸河浜,是也不是?” 荷姐抬起头,锐声道:“若杨老爷过身是在前天夜里,他绝不可能是我杀的!那个时候,我在吴淞江口的一艘客船上,给人念经超度!” 知县一愣,问道:“什么船?请你的人姓甚名谁?” 荷姐道:“一艘,一艘沙船,不小,乘了七八个人,好像是一家人。旁人姓什么我不晓得,过世之人姓邵,白发老翁。寻到庵堂来请我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妇人,说是姓石。要不是因为她是女子,又苦苦哀求,我怎会在夜里去江边给人做法事。” 郑海珠听到此处,心头猛地一震。 原来那天,石月兰最终请到的佛门中人,竟是荷姐。 再看那知县,开审以来声色俱厉的腔调稍有缓和。 他须臾沉吟,问道:“犯妇,此话你为何不早说?” 荷姐显得比方才镇定许多,朗声回答:“杨老爷是大善人,却骤然遇害,贫尼没有杀人,却突遭嫁祸,此般恶行背后,怕是不止一个恶人。堂尊,我也不知周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,倘使早早和盘托出行踪,万一给真凶晓得了,另作计议编排,甚至去将证人灭口,可怎办?故而要今日当堂说,且要听了衙门验尸的结论后再说,我怕杨老爷被害的时间有诈。” 此话一出,那仵作暴跳起来:“你这尼姑什么意思,怀疑我咯?” 荷姐不卑不亢道:“这位爷叔,现下我倒要谢你,你秉公验尸,为我洗冤了。” 仵作一愣,怒容微收,一副坦荡模样,转向知县道:“堂尊,小的吃公家赏的这碗饭二十年了,不会出错。” 然那杨阿墨咋呼道:“堂尊,堂尊,这个尼姑既然爱看话本子,自然最会编故事哩。” 知县点头:“犯妇,空口无凭,须有人证,否则苦主家也好,本官和县中百姓也好,如何能信你?” 堂下的郑海珠暗想:我信。 如果说昨日她对荷姐杀没杀人的判断是五五开,那么眼下,她认为荷姐基本不可能是凶手。 即使一个人有帮凶,动手时可以不必自己亲自上阵,但主谋是要掌控杀局的,怎么可能在紧要关头去接受陌生施主的超度请求而离开现场? 今日堂上堂下百来号人,只有郑海珠心知肚明,那艘船,那位姓石的妇人和去世的白发老翁,是真实存在的。 只是,她不能跳出来作证。 与颜思齐集团交往,怎好就这般公之于众。 如果胡编说自己看到荷姐的行踪,更不可取,自己那夜根本就没出过韩府。 但无辜的人,定要设法营救。 所幸,那上海县的知县,方才看着像个昏官酷吏,此刻倒谨慎起来。 “先退堂,将犯妇押下去,待本官着人查访后,择日再审。” /122/122503/29735872.html